“Ready?”

“Ready.”

丁澜被结结实实绑在跳伞教练身前，机舱门打开，高空的风猛烈灌进机舱。机舱同行的人挨个从飞机上跳下去，程皖应该排在丁澜前面。丁澜从前怕失重运动，跟程皖在一起以后，在新加坡环球影城过山车上尖叫过，在尼泊尔滑翔伞上大呼过瘾，在黄金海岸硬着头皮上了跳楼机下来以后把程皖骂个半死，最后居然被程皖骗去澳门塔体验了高空蹦极。新西兰南岛的冰山跳伞项目也是程皖的必去行程。

丁澜闭紧双眼，两手牢牢抓着肩膀上的固定带。

“程皖，我来了，你到底在哪儿？”

这是丁澜两年后一个人的新西兰之旅。两年前，在出发去新西兰当天，程皖消失了。

那天，程皖因为要开完会才能和丁澜碰头，他们约好在登机口见面。

程皖出发前给丁澜做了一本年日历。日历封写着“年，有53周，每一周都崭新等着你。明天总归是新的一天。”丁澜在机场静静翻着这本程皖用心做的日历，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多了一些期待。

可是，程皖没有出现在登机口，她从丁澜生活里彻底消失了。丁澜找遍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，向每一个她认识的人打听程皖的下落，每个人都说不知道，就像生命中从来没有听过有程皖这个人。丁澜买了票飞去程皖老家，程皖家大门紧闭。楼下程皖妈妈的抄手店也变成一家小餐馆。就连老吴的手机也无法接通。丁澜飞过几次北京，老吴的诊所也早就被一家互联网公司取代，没有人听过老吴的诊所。

程皖消失得彻彻底底。但是当她回到家，程皖穿过的衣服、鞋子、四年前手工做的那个投影仪、程皖每年生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……这些实实在在的物件无一不是程皖存在过的证据。

在寻找和等待两年无果后，丁澜决定独自去新西兰，结束与程皖有关的一切记忆。

“onetwothree”，教练在耳边大喊。丁澜双脚已经伸出机舱，然后终身一跃。“一切都能结束了，一切都能结束了，程皖。”

丁澜感觉自己像一个腐烂的苹果，在风里自由落体。如果降落伞这时候出了故障，那一切就能结束了。丁澜一头扎进了风里，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命运里。

降落伞真的没有打开，丁澜睁开眼的时候，没有看到壮阔的冰山，而是四面白墙。她环顾四周，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。面前只有一台小电视机，电视里正在放一出她没看过的喜剧。剧里的人说：“清风明月偷我心。”她想起身，这才发现自己四肢被绑在床架上，一圈又一圈，丁澜完全动弹不得。她大脑胀痛，仿佛做了一场梦。但她清晰记得梦里的一切，记得程皖，记得老吴，记得阿旺。唯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绑在这个小房间里。

她拼命想挣脱，但显然是徒劳。于是她大喊，喊声在房间里回荡，终于她听到脚步声，伴随着开门声，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。是程皖！是程皖！程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蓝色工装的，护士打扮的女人。

“程皖？”丁澜心纠痛。

“对，我是你的主治医师程医生，丁小姐你感觉怎么样？”面前的人身穿白袍，像程皖，又不像程皖。

“为什么你在这里？我为什么又在这里？”丁澜问。

“丁小姐，医院，你已经在这里住了12年了，你又不记得了吗？”程皖柔声说。

“怎么可能？我明明在新西兰跳伞，我怎么可能在这里12年……这不可能。”丁澜手心冒汗，开始恍惚。

“是这样，你7岁的时候来过一次，住了一年。后来痊愈出院。15岁的时候又被送进来，那次住了两年。出院一年后，最后一次来就是12年前。”程皖用看病人一样的亲近又疏离的眼神看着丁澜，耐心解释说。

“你不是程皖。你不是程皖。你不是程皖。“丁澜不断重复这句话，后来干脆失控尖叫起来。

“我叫程皖，六年前成了你的主治医师。”眼看着丁澜情绪开始不稳定，程皖示意护士用药。丁澜像实验台上的小白鼠被扎了一针，之后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。迷糊中，她听到“程皖”和护士的对话，遥远又模糊。

“程医生，丁小姐康复可能不大吧？她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这么似醒非醒一次，症状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啊。”

“小时候杀了外公外婆，一个人长大也是够可怜的。我要是她，不记得也好。”

“是啊，这么年轻……”

程皖带着护士走出房间，走到电梯口，按下下楼键。

电梯停在十三楼，门打开，程皖走了进去。

终于艰难完结了。因为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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